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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相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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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已然是盛夏了,天氣本就炎熱,衛珩為了練武,衣衫本就單薄,現下也被汗水浸透了不少,轉頭則看見秦婉立在垂花門前,正含笑看著他,眼神還有幾分說不出的關切。怔怔的和秦婉對視了片刻,衛珩抿緊了唇,灼熱的溫度頓時漫上了雙頰:“郡主怎麽來了?”

“我來瞧瞧你。”秦婉很自然的說道,見衛珩雙頰火紅,忙沿著抄手游廊下了臺階。豈料,衛珩見她下來,忙張皇的退了一步:“還請郡主止步。”

秦婉不解:“我是不是嚇到你了?”她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衛珩,但她也很清楚的明白,兩人並非前世一般是至親夫妻,說不準衛珩現在對她還有抵觸情緒……念及此,秦婉不免有幾分洩氣了,小心翼翼的問他。

被她清亮的眸子對上,衛珩臉上更紅:“我、我這樣子,實在不便招待郡主……”他這樣大汗淋漓甚至可以說是衣衫不整的樣子,讓秦婉看去了,衛珩實在不敢想象秦婉會如何看待他,愈發的心浮氣躁起來。

眨了眨眼,秦婉又一次看他,他一身薄衫被汗水打濕得七七八八,緊貼在身上,勾勒出肌肉的輪廓來。雖然並非赤/裸,但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反倒是增添了神秘感,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一番衣物下的身子。

她滿腦子想入非非,臉頰也漸漸紅了。她這樣的神情落入衛珩眼中,讓其更是羞憤欲死。若是旁人,他斷然不會有這樣的情緒,但只有秦婉,他不願在秦婉跟前露醜,也不願意給秦婉留下一點點不好的印象。

兩人這樣紅著臉對視著,讓紫蘇和杜若相視一眼,小眉頭蹙得緊緊的,但也一語不發。秦婉強忍笑意:“那衛公子還請自便吧。”

衛珩如蒙大赦,放了手中的弓轉頭就進了屋中沖洗。留下秦婉一幹人等,秦婉好笑得很,衛珩前世也是這般,他若不在外領兵,就會在京城之中的校場練兵,而因為練兵勞累,即便是冬日,他回來時也會帶著一身薄汗。他回來後,秦婉每每迎出去,他總是會退開幾步,自行到凈房之中沖洗幹凈,換上幹爽的衣物,這才會小心翼翼的抱她。

秦婉問他何故,他總是略紅了臉,說:“汗味不雅,婉婉嫌我是臭男人可怎好?”

她雙頰一片火紅,含了幾分笑意,愈發顯得眉目如畫,又率先上了臺階:“罷了,在屋中等候吧,如今日頭實在太大了。”

衛珩在凈房之中忙慌慌的沖洗,他沒有想到,今日秦婉竟然會來衛家,更沒有想到,秦婉會看到他大汗淋漓的樣子。想到她含了幾分笑意的小臉,衛珩只覺得渾身肌肉繃緊,臉上又燙了起來,澆在身上的冷水都沒辦法將溫度冷卻下來。生怕敗壞了自己在秦婉心中的形象,衛珩接連洗了好幾把臉,確定了將汗漬都洗去了,這才穿衣出去。

豈料才出了門,往堂中去了,屋中並無外人,似乎眾人都退到了門外去。而秦婉正親自從食盒裏端了飯菜出來,在桌上放好。衛珩不免怔了怔,忽又覺得她這樣為自己布菜,那模樣顯得愈發的溫婉,就仿佛兩人早已是老夫老妻,她為自己做這些都是很自然的事情一樣。

衛珩不免看癡了,他不願出聲,更不願破壞掉這幅美景。秦婉布好了菜,這才擡頭,見衛珩立在屋中,報以一笑:“如今臨近午時了,不吃飯?”

“多謝郡主美意。”只一眼,衛珩便看出了桌上之物都是自己喜歡吃的,不免心中一暖。自衛家落敗之後,何曾有人如秦婉一般對他如此上心?

秦婉給他盛了一碗粳米飯:“有什麽謝不謝的?說這些不就生分了?”又從懷中摸了一方手帕來遞給他,“夏日熱著呢,臉上的水也不擦幹凈了,暑氣蒸騰,留著水對身子不好,濕寒入骨怎麽辦?”

手帕上還帶著她獨有的馨香,衛珩鼻翼微動,有些意亂神迷,鬼使神差的接過手帕,擦幹臉上的水滴:“知道了,往後不會了。”接過之時,他碰了碰她的小手,秦婉略一怔,旋即紅著臉將手收了回來:“吃飯吧。”

“好。”衛珩點頭,暗恨自己愈發的把持不住,往日不管遇上什麽,他都能泰然處之,但現在這位和寧郡主,總是讓他像個無措的孩子一樣,連自己應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都不知道了。

待他吃了一口西湖醋魚,秦婉才很關心的問:“如何?”

“魚肉細嫩,很好吃。”衛珩本不貪口腹之欲,但不得不說,秦婉的手藝讓他胃口大開,恨不能再多吃幾碗飯才好。他吃得心滿意足,不料跟前秦婉似乎更是高興:“你喜歡就好,我還怕你換了胃口,不喜歡這些了。”

衛珩詫異,斂眉看著秦婉。他一直都覺得十分奇怪,秦婉對於他那樣的了解,知道他喜歡吃棗花酥桂花酥,知道他喜歡君山銀針,甚至連他喜歡吃的菜肴都知道,這些未免太匪夷所思了。就像他們並非是才認識不久,而是早已認識,並且親到了秦婉對他習性了如指掌的地步。

他忽而不語,目光也有幾分探究。秦婉只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,笑道:“這是母妃往日告訴我的。”這謊言縱然蹩腳,但到底是最好的解釋。前世衛珩疼她如珠如寶,她也投桃報李的付出了自己的真心,有時縮在小廚房裏搗鼓他喜歡的飯菜,而衛珩偶爾提前下值,回來後就抱著她,貼在她後背:“婉婉怎的為了一頓飯就冷落了我?若真是有心,不如早些養好了身子,我更想吃你。”

秦婉被他羞得面紅耳赤,順手塞了一塊桂花酥在他嘴裏,堵住他剩下的話。

當日一次次嘗試,才做出衛珩最喜歡的飯菜,今生又怎會忘記呢?

衛珩頷首不語,心中暗笑秦婉莫非將他當做傻子?他當然知道自己從未對柳姨提過這樣多的事,即便是柳姨,也只知道自己喜歡吃一些東西,但若說知道這樣齊全,也是不可能的。念及此,他深深的看向了秦婉。

迎上了他的目光,秦婉十分坦然:“我是真心待你好的,是不是?”

“是。”想也不想,衛珩頷首。秦婉自然是真心待他好的,從第一次相見就親自為他烹茶,而後的一系列事,他都知道秦婉是切切實實待他好,這份好,並沒有摻雜任何私心。

“既然我是真心待你好,那麽我從什麽地方知道的,又有什麽要緊?”秦婉含笑反問,俏皮的眨了眨眼睛,“我總有法子知道的。”

她靈動的樣子落入衛珩眼底,他臉上立時起了一層灼熱,沈默的點頭。

“快吃吧,我同你說說話。”秦婉含笑說道,“我昨兒個同你說的話,已然妥了。下月初一到時候,衛公子只需和我去荷香園一趟,如此就好。不過,我只引薦,旁的事,可就再不管。”

“荷香園?”將三個字細細品味一番,“鄭太傅的荷香園?”

“是。”秦婉半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,“鄭太傅乃是泰鬥,若有此人指點,衛公子必然進益神速。”

衛珩抿出一個笑容來,旋即自嘲:“素聞鄭太傅有三不收,非世家子不收、無天資者不收、看不順眼者不收。”

“衛公子不是世家子麽?”秦婉反問道,即便衛家沒落了,但沒落世家,只要沒有消亡,那也是世家,“無天資者,為人不該好高騖遠,但衛公子怎能知道,自己就不是翺翔的雄鷹呢?至於看不順眼……那就更沒有什麽了,鄭太傅看我都能順眼,怎就不喜歡你了?”

被一番話堵了嘴,衛珩一怔,旋即大笑道:“郡主好利的嘴,讓我一點招架之力也沒有。”

秦婉則掩唇輕笑:“我不過是看公子似有退敗之意……我到底是出了力,怎肯讓我的一番心血白費?況且,若是你能夠高中,我也是歡喜的。”

她臉頰兩個酒窩若隱若現,臉上又有些發紅,看來愈發的嫵媚多情。衛珩略一怔,旋即點頭:“我明白了。”不管如何,到底是秦婉的一番心意,他當然不會辜負。

他應允下,秦婉這才露出笑容來。前世的衛珩因為並非是科舉取得功名的,一直被多少人詬病,這輩子,她自然不會再讓這樣的事出現。她要讓世人都看看,她的衛珩,絕不是前世某些人口中的“沒有能力卻機緣巧合得了大將軍的官位”!

她是越發的高興,而衛珩深深的看著秦婉,忽然覺得,若是往後,也能這樣一直看著秦婉的笑容,何嘗不是人生美事一件?

日子過得飛快,很快的,就到了約定的時間。只因鄭太傅乃是文學泰鬥,是以京中想要拜入其門下的也有很多。而鄭太傅以忙碌為由,只請了其中幾人來罷了,分別是楊國公幼子許廣平、晉陽侯之子霍嶺、世家子蔣文華。

至於為何只請這幾人,原因十分簡單,只因兩年前,鄭太傅為人所誣告,說是貪汙受賄,證據確鑿之下,皇帝礙於朝中,只能暫且將鄭太傅禁足。而以上諸人的父親或多或少為鄭太傅美言過。最後,溫一楓力排眾難,找到了決定性的證據,證明了老師的清白,這才讓鄭太傅沈冤昭雪。但事後,鄭太傅深感朝堂險惡,辭官歸隱,皇帝苦留不住,為表愧意,許其保留太傅之名。

而荷香園,本就是鄭太傅的一處別院,在這裏為小輩指點一二,也是極好的。

這日裏,秦婉早早的就去了,在荷香園外遇著了衛珩,兩人這才一齊進了荷香園之中,園子裏的荷花荷葉不是一般品種,荷葉皆是大如車輪,而荷花也比尋常荷花大了不止一倍。如今正是夏日,微風浮動,荷花香遠益清,荷葉蕩漾出幾分清香來,聞起來平添了幾分清涼。秦婉怕熱,立在了涼亭之中,仰著臉兒看著幾乎漫過她頭頂的巨大荷葉並蓮花。

她歪著腦袋的樣子,落在衛珩眼裏,他眉眼間的陰郁蕩然無存,無端有種沖動,想要上去抱抱她,所幸忍住了,只站在秦婉身後,靜靜的看著她纖弱的背影。

兩人這樣立著,如斯美卷,秦婉伸手,踮著腳兒想碰碰荷花,身後卻傳來尖刻的話語:“這不是衛家的破落戶兒?這園子裏的下人是愈發不開眼了,竟然將這樣低賤的人都給放了進來?”

秦婉的怒意驟然升騰起來,轉頭看著來人。身後站著三個少年,皆是和衛珩相仿的年歲,三人模樣各不相同,只是臉上含著的笑容都是十分輕蔑而不齒的。

小爪子握指成拳,秦婉旋即冷笑起來:“餵,你說誰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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